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控制思想第一步,从语言开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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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TA的每日心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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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017-4-29 08:5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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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发表于 2017-1-31 08:54:1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    李悔之:人心,确实“就是力量!”

    2016-10-02 08:30:25栏目:默认栏目
    “人民时评”发表《人心就是力量》的雄文,读了令人欢欣鼓舞。当然,也不禁浮想联翩:前些时候公布了“人民群众对党的满意度高达91•5”的特大喜讯,今天又强调“人心就是力量”。看来,这回“人心”确是要受重视了。
    人心,有时确实“就是力量”,正如人民时评所说:“有人请教毛泽东为什么能够打败蒋介石?毛泽东的回答就是:共产党赢得了民心。”
    确实,听了七十年前太多庄严的承诺,怎能不“赢得了民心”呢?——当年毛主席、少奇同志、恩来同志和新华日报连篇累牍的激动人心的庄严承诺,现在读来仍然令人心潮澎湃、热血沸腾(可惜,这里不能把其中一些精彩片段摘录出来),正凭借这些庄严的承诺,使得与世界列强之一的日本鬼子打了十几年越战越勇的“蒋匪军”兵败如山倒,短短三年时间,八百万军队便被消灭殆尽……人心,确实“就是力量!”
    1976年1月8日,周恩来总理逝世。随之,总设计师同志再次被打为“死不改悔的走资派”,饱受十年动荡之苦的人民再也不能忍受折腾,终止文革,成为最大“人心”。正因为如此,4•5清明时,北京无数群众涌上街头,暴发了一场震惊中外的声讨极左,矛头直指文革发动者的群众运动。虽然这场运动代表“人心”的运动被弹压下去了,但这场运动,为半年之后“四人帮”的倒台凝聚了强大的民意基础。人心,确实就是力量!
    华国锋上台后,号称“英明领袖”,誓言“继承×××遗志”,搞“两个凡是”,然而在强大的人心面前最终倒台。小岗村“包产到户”成功之后仅一年,中国农民便结束了二十多年饿肚子的时代。随之“改革开放”,中国迎来了三十多年经济高速发展时期。
    无人能否定改革开放三十年的成果。同时,也无人能否定三十多年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的各种严重问题和矛盾。
    此时最大的“人心”是什么?是能兑现七十年前的庄严承诺!但,对此人民是有充分耐心的——要兑现七十年前的庄严承诺,并不是要明天、明年、后年就来个“多数决”,而是在充分尊重民意,与政见不同者,与代表各阶层利益代表充分协商,作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路线图和时间表。在此条件下,“人心”才会是力量!
    此时此刻,如果一边把“了解民意、倾听民声。老百姓在想些什么?老百姓最需要什么?老百姓最憎恨什么?”、“想老百姓所想,急老百姓所需,恨老百姓所憎,才能够赢得人心”一类半个多世纪老百姓耳朵早听起老茧的话拿出来炒旧饭,一边是“绝不动摇”,那么,“这艘巨轮”不但难于“同舟共济”、“乘风破浪”、“将暴风骤雨笑看为沿途风光”,而是可能随时有“覆舟”之虞!
    最高指示:“除了沙漠.凡是有人群的地方.都有左中右.一万年以后还会是这样”。在一个国家中,讲“人心”,不只是某一阶层的“人心”,而要充分兼顾左、中、右阶层的共同声音。更不能总是用既得利益集团的“人心”代表举国之“民心”。
    所以,知道“人心就是力量”,就要真正了解“人心”,尊重“人心”。而不是把少数人的想法和意志当“人心”;也不是总是让申纪兰阿婆他们作为“人心”代表;更不是视眼前滚滚涌动的“人心”而不顾,置耳边强大的民意呼声而不闻——长此以往,只能在强大的“人心”面前翻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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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1-31 08:54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    刘瑜:控制思想第一步,从语言开始
    2017-01-30 刘瑜 李银河
    作者简介:刘瑜,女,1975年12月生,学者,作家,诗人,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政治学系副教授。国外留学经历:2007年—2010年,英国剑桥大学政治与国际问题研究系 讲师2006年—2007年,美国哈佛大学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博士后。


    “今天,我们要学习的新词包括大海、高速公路、远足旅行……大海是一种皮质沙发,当你累了,你可以说,我要坐在大海上休息。高速公路是一阵强烈的风。远足旅行则是一种坚硬的材料……”

    这是电影《狗牙》的开场白,《狗牙》是2009年的一部希腊电影。这个电影说的可不是现代诗歌的创作,它讲的是一个奇特的封闭家庭,但这个家庭有着极权主义的全部秘密。

    父母用高墙把房子给围了起来。他们反复告诉三个已近成年的孩子,高墙外面的世界凶险残暴,只有高墙里才安全幸福。他们还告诉孩子,只有开车才能出门,而要学习开车,必须等到他们的“狗牙”掉落。他们家没有网络报纸,没有电视广播,没有任何关于外界的信息。孩子们在安静的房子里日复一日地玩着单调的游戏,当一只野猫闯入庭院,儿子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这个不速之客,父亲夸他干得漂亮:“猫,是一种及其残忍的动物,专门以吃人为生。”

    在这个父亲的治理术中,有暴力——孩子们经常挨打挨骂;有洗脑——录音机播放的永远是“爱家主义”宣传;有贿赂——父亲给孩子们买好吃好玩的,甚至定期给儿子送来性伙伴预防他逃跑……

    总之,父亲实施的是“教科书式”的极权统治。在这个统治模式里,一个核心要素就是对语言的改造。

    大海是多么危险的事物。它蔚蓝,辽阔,深不可测,唤起孩子们的憧憬,简直是亚当夏娃面前的那只苹果。而沙发多么安全舒适,它上面只能坐着昏昏沉沉的屁股。于是大海被定义成皮质沙发。当所有深不可测的都被定义成安全舒适的,神奇的都被定义成平淡的,飞驰的被定义成呆滞的,孩子们眼中的世界就成了一个“脱敏”的世界。儿子从妓女那听说一个新词“鬼”,他问“什么是鬼”,妈妈面无表情地说,鬼是一种很小的黄色的花。

    一切专制者都试图控制人的思想,但警察无法进驻人的大脑,于是只能控制思想的表达。语言因此必须被消毒,被驯化。一些词被妖魔化,另一些词被扎上蝴蝶结,一些词被灌入硫酸,另一些词则被喷上了香水。

    多年的教育之后,一提起“农民起义”,我就想起了“可歌可泣”,一说到“地主”,我就想到了“剥削”,一说到“国民党”,就想起“三座大山”……

    成年以后我知道历史并非如此非黑即白,但这些被“加工”过的词汇在意识深处留下的情绪反射却经久不去。以条件反射代替思考,使每一个词语在展开其内容之前散发出某种“气味”,正是此类教育的成功之处。

    重新定义词语只是阉割语言的一种方式,另一种方式则直接取消某些词汇的存在。《1984》里,大洋国发明了一种新的语言,叫做“新话”。赛麦是大洋国的字典编辑,他兴奋地告诉主角温斯顿,新话是世界上唯一词汇量在逐年缩小的语言。“你难道不明白,新话的全部目的就是要缩小思想的范围?最后我们要使得大家在实际上不可能犯任何思想罪,因为将来不可能有任何语言来表达这些思想。”

    让反动思想不可能找到词语来表达,这可真是一个控制思想的绝招,几乎相当于想吃椰子就是找不到砍刀,想烧水就是找不到容器。你想说“无产阶级失去的只有锁链”?对不起,世上并没有“锁链”这个字眼。“失去的只有枷锁”?对不起,世上也没有“枷锁”这个词。镣铐?查无此词。绳索?查无此词。紧箍咒?这是什么东西?……好吧,让你闹革命,无产阶级失去的全都是面包。

    当然,不断增加敏感词的代价就是语言变得越来越贫乏。极端的例子就是文革大字报体,全都是“打倒”、“万岁”、“毒草”、“怒火”这样干瘪的词汇,汉语从一个水美草丰的田野变成不毛之地。

    郭沫若给江青写道:“你善于活学活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/你奋不顾身地在文化战线上陷阵冲锋……”,甚至老舍也写过“万岁万岁万万岁”。

    即使是极权的反抗者,也找不到自己的语言——他只能借用当权者的语言。遇罗克的《出身论》说的是人人平等的道理,字里行间却充满“捍卫毛主席路线”这样的字眼。杨曦光的《中国向何处去》主张直接民主,但文中处处是“夺取无产阶级革命胜利”之类的八股。他们想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,但是他们能找到的“米”只是最狰狞的词句。

    思想的钳制造就语言的饥荒,但语言的饥荒也恶化思想的贫困。一个政权的专制程度,总是和它的词语丰富程度成反比。

    《狗牙》里,驯狗师说:“狗可以象泥土一样被塑造”。这样的隐喻真叫人惊恐,但果真如此吗?秋菊不懂得“人权”这个概念,但是她知道要个“说法”。普通人鲜有使用“民主”这个字眼,但是懂得“商量”之精神。

    真实的情感总要找到它的语言出口,就象有翅膀的东西总想张开它的翅膀。

    《狗牙》的结尾,大女儿砸掉自己的牙齿,藏在车的后备箱里逃了出来。有一天,她将穿过高速公路去远足旅行,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。那时候,父亲再也不能向她隐瞒这个世界有多么神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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